阿乙己

阿乙己的球场

黄昏时分，体育场上人影稀疏，唯有一个瘦长的影子在篮球架下晃动。那便是阿乙己了。他穿着褪了色的运动服，膝盖处还打着补丁，却仍一丝不苟地练习着投篮。球时而在框边转了几转落下，时而又远远地偏离了目标，但他仍不厌其烦地奔跑、跳跃、投掷。

有少年坐在场边嗤笑道：“阿乙己，你练这无用功做甚？横竖也进不了校队。”阿乙己不答，只是擦了擦额上的汗，仍旧捡了球，站到三分线外，两腿微屈，手腕一抖——球划出个高高的弧线，这回竟“唰”地一声空心入网。他脸上便显出些欢喜的神色来，像是完成了一件极为了不起的大事。

天色渐暗，球场四周亮起灯火。人们常见阿乙己独自在此练球，寒暑不辍。有人说他愚钝，有人说他执着，他听了也不争辩，只是次日依旧出现在那个固定的位置。某日大雨，球场积水成洼，却见阿乙己冒雨运球，每一步都踏出水花，每一个动作却仍合乎规范，仿佛在进行一场无人观赏的庄严仪式。

后来我才懂得，体育之于阿乙己，未必关乎输赢胜负。那方寸球场之上，他投出的每一个球，都是在对抗生命本身的虚无。